Anjaaa,-)

Rage Against the Dying of Light

【山离】明辰

_时间线1950年往后。

    

_有点意识流。

    

_@密涅瓦的猫头鹰(寒假版) 首先非常感谢小丁老师的鼓励!!是一篇有点不成熟而且奇怪的脑洞,它的成型真的是我很需要一点外力助推跨出的一步,虽然可能写的乱七八糟有点特别烂,但是希望能越写越进步呀。

    

     

  “山哥!”

  一九五零年的国庆将至时,陈山委托刘年带了大兜小袋的蔬菜鱼肉水果和干果,胳膊僵酸直要把东西卸在客厅茶几上,但陈山十分宝贝的晏饭花安静的伫立在桌面中央。

  他是陈山单位的同事,延安本地人,年纪不大就出来上班了。刘年留年,人长的机灵名字听着简单又吉利,陈山可喜欢这个小伙子。俩人头回见面就投缘,他一口气包下了替陈山了解延安这边日常事务的担子。

  “我买的那些东西放桌上了。”担心正在开着水流洗衣服的陈山听不清,他对着盥洗室的方向提高了几分音量。“我把你那盆…”陈山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扔下衣服满手泡沫就三步并作两步跨了出来,有些急急地挡住他朝花盆伸到一半的胳膊。

  “嘘。”他轻声道,淡然笑了笑,“她在睡觉。”然后擦干泡沫水渍帮刘年把东西安置在厨房,指腹小心翼翼地抚了抚入秋后成活不大容易的青绿色叶片。

 

  从前陈山把张离放在心尖上,如今他把埋了爱人断发的晏饭花放在心尖上。他山哥和嫂子的故事刘年跟陈山那儿听过不少,于是他回答,那好,我不吵醒她。接着回去玄关褪外套。

   

  张离没有遗容,没有衣冠冢。陈山从前是个见识少的,所以他有时很是迷信,比如他现在坚信张离的心魂都在这盆晏饭花里。

  所以他上哪儿都小心翼翼的带着她,将她圈在怀里,陪他第一次上延安,第一次见北平。

  

  陈山来延安定居的时候,方过一九五零年的除夕,时值又一个初春。

  路途遥遥,他坐在绿皮火车上一路颠簸,把她稳稳的扶在腿上,看窗外景致变换。

  “张离你看,那片山脚底下的水田和村子。从前我想过,要是抗战胜利之后我们不到延安去,在这种小村子里搭个房子嘛也不错,种种菜放放牛,我们过上他半辈子不碰枪弹的安稳日子。”

  “张离你看,沿路架起来的桥竖起来的电线杆越发的多了。从前轰炸留下的废墟也差不多看不见影子了,一路上好看的紧。”

  “张离你看,前头就是延安了。你从前一直希望胜利之后能到延安来看看,如今我带你一起来了。这里的同胞都很幸福,你说要让更多的人更好的活着,你做到了,张离。”

       

  火车到站时,是一个明亮的早晨。

  延安的路上行人很多,行色匆匆的,悠哉悠哉的,走着的,骑车的,还有不多开车的。陈山两只手抱着晏饭花花盆,步履缓慢,匿在人流中往延安宝塔去。

  然后他站在塔下,低头用食指指腹小心翼翼地贴上了初绽柔嫩的花瓣。后来的往后,陈山始终坚定的相信那一刻花瓣卷裹住他指尖的触觉真实无假。他记得,那天他们以这样的姿态伫立在塔下很久很久,无言注视着张离向往的蓝天,风景,平和,幸福。

  给余小晚拿了青苹果晚上回家,一切拾掇妥当之后他又坐在书桌前,扶着花盆壁沿絮絮叨叨起来。

  “张离,你看延安好不好。”他兀自笑了,“我觉得吧,其实上海也蛮好。大概是因为从小打那里长大的,有感情。”

  “不过你喜欢哪里咱们就去哪,现下打跑了鬼子,到哪里都有阳光。”

  “如今建国了,我相信,你想看的盛世马上就来了,张离。”

  “啊,我今儿下午去看小晚了,她医生做的可不错,你放心。你说的要我照顾好她,我一定做到。”

  “我晓得侬肯定也想跟我说说话,没事领导,侬就听我汇报工作,我铁定一天不落。”

  

  日子这样过,陈山找了份工作,有时候过节给小晚捎些吃喝,平时跟刘年偶尔下下馆子喝喝酒,大多时间下了班,他就跟张离念叨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做了些什么工作,见到了什么人,听了些什么故事。

  直到这个晚上,他把东西安置好之后拉着刘年进了餐厅,陈山看着他反常的古怪神色,笑他,“干嘛呢。”

  刘年踌躇了一下,几度张口才发声,“山哥,抗美援朝形势吃紧,上头决定,来延安招兵入朝支援。报名之后,十月底就出发。”

  陈山愣了一阵。他原是个半路临训的地下工作者,上前线端枪打仗的事情一向不大熟悉,前段日子听说打仗的消息留了心眼关注,但还没想到招兵的事情。

  送走刘年之后他思付了很久。实际上打从张离离开之后,他一心完成属于自己的任务,一切结束,他也就只想过个安稳日子,从没考虑过再跟枪炮打招呼。一想想到天翻鱼肚白,太阳光慢慢照出天的清蓝。

  晨色渐明。

  这个城市慢慢醒来,路上多起来了一个又一个同他一样想要过安稳日子的普通百姓。他们也许家里有糊涂但和蔼的老人,也许养着一个,几个,活泼可爱的孩童,也许事业正在攀升,也许刚刚找到工作。但是无论如何,他们都是刚刚享受上这份安定带来的幸福的百姓万家。

  曦光透过百叶窗照进来了。

  他看见张离坐在他身边,长发已经可以绾成圆髻垂在脑后。她偏头看他,握着他的手。

  我们战斗,是为了让更多的人更好的活着。

  她从前说。

  

  陈山报名回来之后又走了一趟把花送去给刘年,同样的一碗话三番两次回头叮嘱他一日里几次浇水,几次晒太阳,平时摆放的时候务必谨慎看着,别磕着别碰着千万一定不能给他摔了,神色紧张得很。刘年细致认真地一条一条承了,他才满眼不舍的抚抚花瓣说,

  “张离,等我回来。”

   

   

  鸭绿江映着落日的时候美的不行,过了几阵子风,湖面上涟漪层叠不止,搅的落日朱砂乱成一面金红,这地方,日后不打仗了,肯定很适合旅游,那带张离来看。他默默记下。

  第九兵团跨江途中,陈山旁的小战士听出他讲话的口音,兴致冲冲问,侬也是上海人?叫啥个名头啊。他年纪不大,头回参军,未至战场残苦,还余有心气火热与兴奋劲儿,拉着陈山聊东聊西,最后问,侬讨老婆了没有啊山哥。

  陈山笑着说,有呀,老早了。快十年了。然后轻轻摸出口袋里那张结婚照给他看,他不忍总是摸上去弄的掉色,到现在还保护的崭新。

  上面他和张离都笑的恬然,小战士也笑的开心,他一拍陈山,说,嫂子真好看。

  陈山笑说,她也是党员,特别优秀。从前,她是我领导。

     

  现在也是。陈山想。张离,你一贯是我的领路人。

    

  

  长津湖一战已经打了十几日。

  夜色深晦,晚上的雪山比白日还要冷的叫人身上剧痛。陈山伏在极厚的雪里,他眼睫都已经冻上冰粒,脸上覆一层冰霜,身上早已冻伤了不知几处。此时虽是蛰伏,但陈山也确然已经失去了抬头的气力。

  往前的十几日,他端了枪坚定的冲在一线,从没畏惧雪山,雪地,寒冷,冰霜。有冻伤就处理,需要潜伏就咬牙趴在雪中破了嘴唇也一动不动。没有人不惧怕这样的乱战,极劣天气,生存威胁。

  可是如若怕了,逃了,美军攻越,张离,陈河小夏,陈金旺,阿姐,菜刀宋大皮鞋,还有全中国千千万万如同他们一般挺身舍己的英烈们以鲜血为薪,奉生命竭力点燃的国家民族之苗火,带来的温暖希望,平和安定都会被同一场冰雪覆灭。

  直到今日,他深觉自己已经尽了最后一分力。

  

  天光大亮时,陈山听见战友迫切的声音,但他已然失了那一丝抬眼的力气。

   

  

  陈山睁眼的时候十分费力,像是困的醒不来,还浑身不得劲。他费力的撑着床沿坐起来的时候,入目是自己家里的景致,面前桌上对着他的正是那盆他朝思暮想的晏饭花,安静的沐浴清早阳光,一旁的台历清楚的标注着一九五零年,十月八日。

  他一时有些糊涂,不晓得究竟此刻是在做梦,亦或是头一天晚上做了那样一个清晰真实又漫长的梦。反复思索了,决定还是先把花儿托付给刘年去。但他心思不稳脚下也不稳,一个不当心绊了下椅子腿,趔趄踉跄都不打紧,但他明明用两只手抱着怀里的花偏生就是摔了,花盆碎裂成几片,土翻撒了一地,露出结绑她断发的一截红绳。

  晏饭花株躺在中间,一动不动,每一块碎瓷片都刺着陈山。可只他垂头用袖口抹了眼泪一瞬的功夫,再抬头,地上一片狼藉消失不见,张离安然的站在他身前,长发已经可以绾成圆髻垂在脑后。

  陈山指头抖得很,一只手伸到半空中不敢置信的停顿,也顾不上两只眼睛涌着泪水湿了满颊,然后被张离反握住,她摩挲两下他的指尖安抚,像曾经无数次那样。等两行清泪垂下去,另一只手去擦他的眼泪。

  

  “侬好啊,陈山。”

  张离轻声开口,被回神来的陈山一步上前拥进怀里。

  “长远不见,张离。”

  他的声音仍然带着明显的翁声和颤动,“你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一九五零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晚间,刘年正把晏饭花和他嫂子的断发挪进一只新的瓷质花盆里。他已经做好了背上一丛荆棘林去见陈山的准备,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明明辰时还阳光正好的天气中午忽然就刮起了阵风,吹到窗延处原应享受日照的花株,应声落地,花盆碎裂成几片,土翻撒了一地,露出结绑断发的一截红绳,晏饭花株躺在中间,一动不动。

  直到第二天辰时,前线送来了陈山壮烈牺牲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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